乡村夜话_新时代乡村的变化

时间:春节前,农历腊月二十三晚八点后.
　　
　　地点:老蔡家中.
　　
　　人物:老蔡(简称蔡)年龄70岁,原村支部书记,现村民委员会顾问.杨大娘(简称杨)年龄68岁,蔡爱人
　　布景:河南农家常见的布置.靠墙一条案,案前一八仙桌,左右各一柳圈椅.墙上挂有山水中堂一幅及对联:/"改革开放,与时俱进,三个代表,深入人心./"左侧是状/"十星家庭/",/"优秀党员/",右侧是家人照片的相架.条案上是电视、茶具,右墙有门,挂
　　一绣有花鸟图案的门帘.整个室内布置整齐、干净、大方.
　　
　　杨:(身着农村中年妇女穿的翻领服装,内着高领毛衣,系一白短围裙,脚着平跟皮鞋,头发略烫.显得朴实开朗,直爽能干.从门帘后出)老头子是咋了,都八点了,还不回来,又在外疯啥哩.(解围裙,打扫桌椅上的卫生).
　　(唱):今天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忙过年.
　　仨孩不在身边,老头子,他又不把家沾.
　　我是忙里忙外,忙上忙下,
　　忙的我呀,忙得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团团转.
　　(笑):不知咋的,人越忙,还光想唱.不怕大伙笑,俺村的老年活动中心,我常去卡拉欧它几声.老姐妹们都说,我到梨园春去,一唱保不准也弄个擂主当当.(挽袖，看手表，到门外张望，这老家伙也真是.(回)村干部干了几十年，早就想贤，如今退了休，还是不得闲。不干支书八九年了，成天还是信息哩，项目哩，迷着上网哩。县长说他是老来红，我说他是老来疯。他疯足疯够，才会往家走。（笑，进）。
　　蔡：（身着休闲装，毛衣，呢帽，皮鞋，提一提包。显得精明干练，风趣。幕内汽车声，人朝幕内，上）再见，再见。（转身，门前，整衣帽，向观众）记着，回家见领导，形向很重要。（ 敲门）老蔡同志在家吗？
　　杨：（出，解围裙）在，在。（停）门未关，进来吧。
　　蔡：（进）
　　杨：（对观众）他这人不出奇，哪有自己喊自己。
　　蔡：（放包，笑）今天高兴。
　　（唱）今个今个我是真高兴，真呀么真高兴。高兴，高兴。
　　杨：（绕着蔡审视了一圈）今天是咋了。外面没疯够，回家还撅着屁股扭。
　　蔡：疯。我这叫精神。
　　杨：精神？神经。
　　蔡：：啥神经。现在是年青人玩深沉，咱老年人没啥玩，玩精神。
　　杨：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
　　蔡：年纪，多大年纪。书上都书我这是第二青春期。
　　杨：咦，大伙都听听，七十了，他还第二青春期哩。又干啥去了。
　　蔡：（坐）上午去县里办点事，下午在乡里开了个会。会后，乡长不让走，请俺几个喝点酒。
　　杨：你又不是村干部了，咋又开会去了？
　　蔡：咋了，我是村顾问，不能不顾不问，白当闲人。告诉你吧，县里点兵选将，挑去挑来，
　　点名请的俺老蔡。
　　杨：看，又疯上了不是。
　　蔡：杨。
　　杨：啥？
　　蔡：孩他妈。
　　杨：咋了。
　　蔡：乡里给我一个重大任务。
　　杨：又任务。咱村的路是你组织大伙修的，家家户户，都能通大路。
　　蔡：要想富，先修路。
　　杨：这塑料大棚种植也推广了。
　　蔡：要致富，学技术。
　　杨：这无公害蔬菜基地也建立了。
　　蔡：要长富，创门路。
　　杨：没明没夜，整捣蹬了这些年，也该歇歇脚了。
　　蔡：歇啥。县里提出，富不富，看支部，齐奔小康富裕路。我能歇？我给你讲，这回任务是出国。
　　杨：出国？是不是，跟上届乡里那两人似的，说是去学习考察，实际是休息玩耍，说是协作交流，他那是吃喝旅游，不是你说的，那是跟着汽车拾粪，---白跑趟，瞎胡混。
　　蔡：我当了几十年干部，该没有这点觉悟。这回不是。
　　杨：不是咱也不去，现在全国都反复连唱呢，年出国干啥。
　　蔡：咦。那是反腐倡廉，不是反复连唱。
　　杨：反腐倡廉就得连着唱，反反复复地连着唱，把正气唱足，把歪风唱稀。
　　蔡：说的对。这次是咱村的驻队十部老张在省里联系的出国项目。咱们不但要产品输出，还要搞技术输出。县里组织了一个蔬菜技术服务组，聘请我去技术指导。你去指导一出门，家里又剩我一人。
　　蔡：剩人不剩人我不管，我去里面洗把脸。（进）
　　杨：俺村的驻队干部还是省里来的，净办实事好事。干部作风改变了，干部群关系也改善了。以前，乡里来人，总是饭店，现在来了，都是派饭。去年春上，乡里干事小王来说，上面来了几个人想想找几个老村干谈谈，眼下正在村外的地里看。中午，不走了，意思让俺家管顿饭。老

蔡，这老东西，对以前的风气看不惯，不耐烦，说中，设便宴招待。小
　　王说：领导讲了，便饭好，便饭好。你猜这老东西咋说的。老蔡说：要大便饭，还是小
　　便饭。人家小王也没听明白，连说：随便，随便，客随主便。后来才知道，是新县长，
　　新乡长下基层搞调研，再说哩，人家小王跟俺孙女小芬好，要是成了，就是孙女婿。这
　　这老东西没大没小，没老没少，象啥。因这，我整整批评他四五天。
　　蔡：（出，头发很整齐，穿毛衣）你又在背后嘀咕我啥呢？
　　
　　杨：没啥，没啥，想你出国的事。
　　蔡：（坐）听介绍说，那里大蒜都不论斤。
　　杨：那论啥。
　　蔡：论头，一头蒜一块钱。
　　杨：都这贵。
　　蔡：那黄瓜也不论斤。
　　杨：那论啥？
　　蔡：论跟，一跟黄瓜五六块。
　　杨：咦！黄瓜一跟，顶咱这苹果十几斤。那里的老百姓还咋吃菜呢。你从咱家带点去，就说
　　是咱中国农民的一点心意。
　　蔡：所以，县里研究，组织这个蔬菜技术服务组，去那搞塑料大棚。
　　杨：（坐）啥走。
　　蔡：初五就走。
　　杨：咋这快，说风就是雨。那老远，咋去呢？
　　蔡：坐飞机。
　　杨：坐飞机？
　　蔡：咋了，你也想坐坐？
　　杨：（站）我总觉的没走路保险。你在天上飞，我的心（指脖子处）在这悬。你跟领导说
　　说，开咱家的时风车去，也算是脚踏实地。
　　蔡：（站）都开个车去，一大溜。去人家那跑运输不是？
　　杨：那也是。那你带啥衣服。
　　蔡：带啥衣服哩。县里决定同意做服装。（拿上场时的提包）你看着西装。
　　杨：（看）咦，鼎大牌的。
　　蔡：这皮鞋。
　　杨：（看）哟，刘家皮鞋。
　　蔡：（杨帮蔡穿上西装，蔡走一字步，亮相）让老外看看我们改革开放二十年，咱农民的形
　　象也大改观。
　　杨：这是出门穿的，平常穿的总得带几套。听电视说，那老冷。
　　蔡：去年，你给我做的对襟棉袄哩，我还没穿过，就带它。
　　杨：那多土。
　　蔡：土？到那都不土了。他们穿的到咱这，叫西装，洋气：咱穿这到他那，叫唐装，美气。
　　不是时髦，也是新潮。
　　杨：还得给你准备点路上吃的，你说带啥？
　　蔡：到走时，带几斤红薯就行了。
　　杨：红薯成稀罕物了，如今人也不知咋了，放细米白面不想，非吃粗谷杂粮。买一黑窝窝，
　　能买俩蒸馍，也不知咋算的账。
　　蔡：你还没听城里人说哩，要想身体好，经常吃点草。
　　杨：咋吃草呢？
　　蔡：那哪能算是草，是咱地里的野菜苗。这叫回归大自然。
　　杨：我怕你路上吃红薯烧心。
　　蔡：不怕。我一吃红薯，就忘不了你这个老媳妇。
　　杨：哟，红薯你吃着，就能想起我。我是红薯它啥哩。
　　蔡：想当年，我正年轻，好在台上唱两声。我爱演。
　　杨：我爱看。
　　蔡：我在台上演。
　　杨：我在台上看。
　　蔡：看得我脸红腿发软。
　　杨：看得我眼珠都不会转。
　　蔡：演完到后台，你偷偷给我个手巾兜。
　　杨：手巾里是啥？
　　蔡：哈，红薯。想想也怪气，那时的红薯皮也薄，瓤也稀，吃到嘴里象喝蜜。
　　杨：你记的倒怪清。那时候刚解放，人都说，共产党象太阳，号召自由恋爱找对象。
　　蔡：咱俩刚订婚。
　　杨：你就参了军。
　　蔡：抗美援朝到朝鲜，一去就是好几年，
　　杨：如今谁想欺负咱，我照样送你上前线。
　　蔡：现在咱是一心一意搞发展。
　　杨：不怕有人来捣乱。
　　蔡：说的好。老婆子，来。（作拥抱状走过去）
　　杨：（闪身躲过）干啥。咱村幼儿园里我见过，老鹰抓小鸡都是这这动作。
　　蔡：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雨，十里八里换规矩。咱们见面是握握手，老外见面是双手楼。
　　我怕不习惯，咱俩先练练。
　　杨：练练？我看电视里有，不光这（作拥抱状）还这哩（作亲吻状）你也练练？
　　蔡：我是想咱不熟悉，到人家那怕失礼。那可是国际影响。
　　杨：那，也是个理。看这里人太多，俺的老脸没处搁。
　　蔡：怕啥。你看那年轻人，大白天，不管人多人少，见面就抱，也不说有人没人，搂着就啃。
　　杨：那是年轻人。唉。
　　蔡：咋了。
　　杨：想起你出国，刚才，我的心猛地一哆嗦。
　　蔡：冠心病，别激动，一激

动，就犯病。
　　杨：（蔡扶杨坐下）不是。
　　蔡：是啥。
　　杨：你以前出个门，我就象个无事人。你出村，我不问：你出乡，我不想：你出县，我不管：
　　你出省，我不送。你说你出国，不知咋的，我的心就不舍。
　　蔡：那是咋了。
　　杨：你是没看过，还是没听国，女的一出国，就不跟男的过：男的一出国，就不要老婆。你
　　又会疯，又会唱，我怕你到那找对象，
　　蔡：咦。看你都想哪了。金窝银窝，不如咱这土窝，到这国，去那国，是人就不能忘祖国。
　　杨：那就好。
　　蔡：好，我还不放心哩。
　　杨：（站）对我，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蔡：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放心不下我那几个塑料大棚，蘑菇咋样了？
　　杨：前晌我喷了一遍水。你放心，有你孙女小芬和我哩。
　　蔡：哎，就是，小芬呢？
　　杨：县里农校组织的领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