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当代的一个周末
地点：县委职工宿舍楼苗苗家
人物：苗苗(女，初中学生，活泼大方，爱动脑子，富于联想，简称“苗”)
丽丽(女，苗苗的死党、同学兼邻居，心直口快，简称“丽”)
聂步帆(男，年近不惑，公安局长，简称“聂”)
【幕启。苗苗家的客厅里，布置简单、大方。苗苗盘脚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茶几上的瓜子。急促的敲门声起，苗苗趿鞋开
门】
苗：是哪个？
[丽丽挥动手中的家门钥匙上]
丽：(唱)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嘻，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嘻……
苗：唉呀，拜托好不好，又不是不晓得你是周杰伦的“粉丝”，别随时
卖弄要得不? (关门，拉丽丽看电视，看见丽丽手中的笔和纸，
撇嘴)噫，未必今天要当无冕之王嘛，准备曝哪个的光呀?
丽：(抢答)说你不专心读书你还不承认，语文老师布置的这个周末写一篇观后感，你怕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
苗：(挖苦地)你以为我要感谢你，想得美。你没有看见我正在看电影频道的电影《被告山杠爷》嘛?我就准备写这部电影的观后感。(专心看 电视)
[丽丽也嗑着瓜子看电视。终于剧终]
丽： ，终于该我们耍一会儿了，写观后感的事推后再说。(欲拉苗苗打闹)
苗：(作沉思状)你还别说，山杠爷的孙子真是大义灭亲，刚学了一点法律常识，就热炒热卖，能辨出他爷爷的独断专横，私拆他人信件属违法行为。这个同龄人不简单(竖起大拇指)我佩服!(搔头)但是，丽丽，我们也在学法律常识，啷格就没得山杠爷孙子的慧眼和勇气。
丽：那是因为你缺少观察和思考。
苗：(迷惑地)未必我们身边也有山杠爷一样的人物?
丽：(诱导、启发)肯定有，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苗：(急切地抓住)你倒说说看，哪些人应该成为被告?
丽：(故意卖关子)这个嘛，也不用我多说，只要你擦亮双眼，仔细观察我们这栋宿舍楼，应该都有这种人。
苗：你越说我就越糊涂。我们这个家属院的人不都是大人上班，孩子上学嘛?哪个有时间去违法乱纪嘛?
丽：(不耐烦)唉呀，我说你就爱多愁善感，联想丰富!
苗：(如释重负地)原来你是信口说的哟，害得我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通。
丽：(拉苗的手)咳，苗苗，还真别说，你爸当的是大官，办每一件案时是不是都公平?
苗：(负气甩开丽的手)刚才说的是别个的事情，啷格这会儿火柴落在我脚背上来 ?
丽：咳，我们这不是在假设吗?嗯?我再强调一遍，我们现在是在进行一种情景假设，假设你的局长爸爸有徇私舞弊的行为，你有没有山杠爷孙子的那种勇气，检举揭发你爸?
苗：(赌气，把脸别开)无可奉告!
丽：唉呀，哥们儿，刚才已讲清楚了是在假设，你啷格偏偏要对号入座，硬是裁缝的脑壳――当真(砀针)。(扯脸做怪相) ．
苗：(噗哧一笑)你真是一个活宝，对于你，我是和尚的脑壳――无法(发)。
丽：嘿，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假设你爸真有问题，敢学习山杠爷的孙子那样吗?未必你没听说过“四类人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吗?这大盖帽指的就是公检法司这些人。
苗：(吃惊)丽，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了关于我爸的事情?
丽：(神气地)这个嘛……
苗：(更着急)但是我相信我爸是清白的!
丽：到外面你说给谁听?哪个又相信你?
苗：我总要找到有力的证据澄清我爸。让摇言不攻自破，看二天哪个还敢乱嚼舌根。(激动地)
丽：哪个时候找?到哪去找? (不相信地摇摇头) ．
苗：(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问题，是个问题!
丽：(恍然大悟似的)对了，今天你爸、妈都不在家，我俩啷格不动手把你家搜查一下呢?重点是书房。你没见电视上那些贪官都是把存折、信用卡、豪宅的房产证、写给情妇、二奶的情书等不法证据藏在书房里吗?(摩拳擦掌)咳，还楞头楞脑的杵起干啥，快动手搜呀!
[两人一齐动手翻找，丽在电视柜最下层的底部找出一个文件袋]
丽：(有些得意)先来看看这个证据，搁得啷格隐秘。
苗：(急忙凑过来)打开我看看，快打开。
丽：(探手进去)好像是相片，该不会是……
苗：(白一眼)莫乱说，展开看。(松一口气)原来是爷爷奶奶的遗像。
背后有字!
[苗、丽一齐念：亲恩深似海、子罪重如山]
苗：(激动地)这是爸爸一辈子的遗憾，没能为爷爷奶奶送终，这副挽联真切的道出了当时的心情。(深情回忆)爷爷临终时，爸爸在河南“打拐”，奶奶病危之际，爸爸在广东追捕逃犯。出殡以后好多天才回来，跑到坟前大哭一场。(热泪盈眶)
丽：(嗔道)你看你看，又多愁善感了不是?这只能证明他忘我工作，尊老敬老方面做得好，又不能证明其它问题。(拍拍手)继续找。
[两人开始找书橱里。很仔细。突然，丽丽手里的一本厚书掉下一撂单据，两人分别捡起细看]
苗：(吃惊地)啊，通过邮政汇款出去的凭条，这么多!
丽：上面还有收款地址。(朗声念)大山县旮旯村王桂花。 ，苗苗，这王桂花是你什么人．你爸给他汇款的凭条都有这么大一摞了。
苗：(有些理亏)啥子王贵桂花，我不认识。和我们家非亲非故。
丽：(更得意)那这么说来你爸的汇款行动属于地下的，瞒着你们母子呀。我看这里大有文章，不然你爸为什么不敢公开，不让你和你妈知道。(老练地)看来这个桂花要么是他的初恋情人，要么是他现在的二奶。
苗：(求助地)别说那么难听嘛，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丽：(缓和地)我也只是推测嘛，又没说一定是哪种。继续找，不放过任何一平方厘米。
[苗趴在地板上看书橱底下，丽的眼光探照灯似的扫遍房间，突然]
丽：(手一拍)有了，书橱顶上还没搜查过，快去搬凳子，快!
苗：(搬来凳子)站上去搜吧，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一齐大笑】
丽：(惊叫)有了有了，终于逮着狐狸尾巴了，藏得还真有水平。(把牛皮纸包递给苗，跳下地来)这可是最后的证据，一定要分析个水落石出。
【二人席地而坐】
苗：(小心翼翼的打开)呀，里面还分成几小包呢。(急切的取出)
丽：(似有新发现)呀，我打开的这包是稿费通知单和原先已被取过的稿费单的复印件，从日期上可以看出来。喂，我说苗苗，交你这种朋友有 啥意思，你有一个作家爸爸，却还跟我死死的保密。还记得上学期陈艳的事不?她生病住院了，要好几万，班主任要我们献爱心，为她呼吁，发出倡议书，向社会募捐。当时我们又不晓得这种倡议书啷格写才最好，最感动人，你都一声不吭，生怕我们来向你的作家爸爸请教了。
苗：(委屈地)说实话，在翻出这个袋子以前，我确实不晓得他是作家。你看，这些稿费单上面，都是写的笔名“不凡”。天知道我有这么不凡的一个爸爸。真的没骗你，骗你是小狗。(认真地)
丽：(笑着拍苗的肩)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看看你手里那包是什么？
苗：(小心地取出)哇，好几本书，作者署名都是“不凡”，这本叫《从警生涯》，这本叫《警察与小偷》，这本叫《公安局长手记》，这本叫……
丽：(不耐烦的打断)好了好了，你有一个局长兼作家的爸爸就扬眉吐气了哈，就轻飘飘了是不是?我们的任务是找证据，不是听你炫耀。
苗：(忘情的
丽：(脸上温和许多)给你阳光你就灿烂，给你洪水你就泛滥。喂，哥们儿，把你左脚边那包打开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
苗：(捡起，取出)是一沓照片。这张是爸爸毕业之际在警官大学门口照的，这是爸爸立二等功时拍的，这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笑得多甜蜜、幸福(继续往下看)。这些都是我的照片，每年生日的天拍的，总共十四张。呀，每张背面都写得有字，(轻声念)苗苗，我的宝贝，爸爸的最爱。(翻下一张，又念)苗苗，我的宝贝，爸爸的最爱。(每张的内容都一样，念得泪珠大颗往下滴)我还以为爸爸只会上班和泡书房呢!(一脸甜蜜的微笑)爸爸，我也爱你。
丽：(也被感动着) ，先前还没看出你爸爸是个至情至性，内心世界极为丰富的男人，只看见他成天忙进忙出，走路也好像和谁在比赛。原来他还有这么细腻的情感。(由衷赞叹)啧啧，真不简单，货真价实的优秀男人。(眼睛又瞄到苗苗右腿外侧的那袋，最后一袋)咳，苗苗，干脆把最后袋打开看个明白。
苗：(顺从地、满怀希望地打开袋子，取出)哦，这些全是信件。(一封一封的看)这封是爸爸十多年前收到的退稿信，这封是编辑部寄来的用稿通知，这封是报社寄来的约稿信，这几封是爸爸的个人专著的出书通知，这封是……
丽：(接口)王桂花写来的，哇，王桂花写来好多封信呢!展开看一看。[二人一齐]念道：敬爱的聂叔叔，您寄来的钱我已收到，把学费交了之后，又给妈妈配了中药和西药，妈妈的病好得多了，勉强可以干点轻巧的活，我也能安安心心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放学后有现成的饭菜吃。妈妈说：您是我们母女命中的贵人……受您资助的穷学生，王桂花。
丽：[急切的翻出下一封念]尊敬的聂叔叔，王桂花在信里给你磕头了，妈妈说，也代她向你磕头。好人啦，你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好人，妈妈说，如果没有你用这么多年的稿费来资助我们母女，恐怕我只读完小学一年级就辍学，变成又一个新时代的睁眼瞎，妈妈的病更不敢想像……五年级学生，王桂花涕。
苗：[翻出下一封，继续念]大恩人局长叔叔，你这么些年一直用您辛苦挣来的稿费收入帮扶我们，支撑我们一家，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正如你教导我时说，不要谢，专心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把这善举和精神传承下去，就是最好的感谢。是的，我将以你为榜样，并祝您：好人一生平安。受惠于你的初二学生，王桂花。(抓住袋子底部，使劲倒，还有许多信件，都是王桂花寄的，欣喜地)丽，这还有好多王桂花的信呢，还要不要念?
丽：(自言自语)证据倒是找着了，但不是你爸贪污受贿，徇私舞弊的证据，却更有力的证明了你爸的清白。苗苗，这下你该高兴了吧。说实在话，我也很高兴。古代不是有“孟母三迁、择邻而居’’吗?我也为有这样的好邻居感到骄傲和自豪，我对先前说的话表示羞愧，我收回。(眼泪盈眶)
苗：(握住丽丽的手)丽丽，说真的，今天我最该感谢的人是您，是您提议的搜查让我更真实、全方位的了解了爸爸，他不管是对父母，对孩子，对工作，对家庭，对社会的那份心都让我好感动哦。(向往地)爸爸，您是我人生航程中的灯塔……
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几点钟了?你爸要该回家了不?
苗：(醒悟地)呀，赶快收拾书房，尽量恢复原样，不让老爸看出破绽。
【二人急急来到客厅坐下，假装看电视，其实对刚才的搜查都在思索。门外楼梯间响起急切的脚步声，随即门被钥匙从外打开，聂局长上】
聂：(唱)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
【苗、丽一齐扑在聂的怀里，久久不肯松手。】
聂：哟哟哟，今天怎么啦，个个都跟我撒娇。我这可立即受宠若惊了啊!
苗：(唱)爸爸
我爱您，永远把您尊重!（二人同说）
丽：(唱)叔叔
《少年壮志不言愁》的音乐响起。
[切光。剧终]
2012年5月31日创作
（原载《贵州剧作》杂志2012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