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钢笔

时间：母亲节・早上
　　地点：母亲坟前
　　人物：母亲、黎雨（儿子）
　　
　　（幕启，阴天，黎雨手捧鲜花，走到母亲坟前，摆好鲜花，磕头）
　　
　　黎雨：妈，我来看您了，您也想我了吧？（拿出钢笔）妈，您还记得这支钢笔吗？这是您给我买的第一支钢笔啊，我至今还保留着，虽然它已经坏了，不能再写字了，可是我仍然不能忘记您为了给我买这支钢笔辛苦挣钱的情景。（抽泣）妈，都怪孩儿不懂事，让您受苦了！（哭）
　　母亲：（魂魄从坟里走出来）雨儿，雨儿！
　　黎雨：妈，妈，是您吗，是您吗？
　　母亲：雨儿，雨儿，是我，是妈妈！妈妈怎么会怪你呢？妈妈为替你感到骄傲啊！你都当老师了，就不要再哭鼻子了。
　　黎雨：妈，您还记得吗？那天，我为了要一支钢笔，一直哭闹着逼你给我买……
　　母亲：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我说，‘雨儿啊，这个月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等一下个月你爸爸寄钱回来，我一定给你买！’
　　黎雨：是啊，我记得我那时不停地哭闹着，并且说‘不，不，我今天就要，就是借钱也要给我买’。现在想起来，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母亲：雨儿，你长大了，也懂事了！
　　黎雨：妈（抱着母亲，又松开）我还记得，您当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这个月买粮的钱，是向邻居借的；交房租的钱，是向领导借的；给你弟弟看病的钱，也是向领导借的，难道今天为了给你买一支钢笔就非逼着妈妈向邻居、向领导借吗？你叫妈妈怎么开得出口啊？’我没有听进去，反而越哭越厉害了！
　　母亲：对，对，对，妈妈是这样说的，是这样说的！我当时非常生气，狠狠地打了你两巴掌。雨儿，你一定很痛吧！
　　黎雨：不，妈妈，那是因为我不懂事，该打的；我也知道，你那是为我好，恨铁不成钢；同时我也知道，你是打在手上，疼在心里啊，妈妈！
　　母亲：明白妈妈的心就好！……后来你赌气跑出了家门……
　　黎雨：妈，您当时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又非常担心……我跑出去以后，下起了大雨，我在雨中不停地自责，后来又产生了一个念头靠自己挣钱去买钢笔！于是我冒雨向通往火车站的那个大坡奔去，帮那些拉货的人推车上坡挣钱……
　　母亲：（和蔼地笑）呵……
　　黎雨：妈，您不知道我在那棵树下等了有多久，雨水淋湿了全身，还不停地打着寒颤，当时我就后悔了，后悔和你赌气，要是呆在家里该有多好啊！
　　母亲：雨儿，妈妈也非常后悔，不该对你那么凶，更不该打你两巴掌。
　　黎雨：好不容易看到有一个人非常吃力推着车向我这边走来，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我高兴得一下子从树下一跃而出，并大声地吼道，‘喂，要帮忙？’他没有吭声，我以为他默认了。
　　母亲：那是因为当时风大、雨大，也没有在乎你，要不然就不会在将车推上坡你跟我要钱的时候才知道是你。
　　黎雨：我也是不知道是您，不然，我不会给您推车，更不会伸出一只手嚷着向你要钱。（笑）妈，您还记得当你看到原来是我的时候的样子吗？
　　母亲：是什么样子啊？
　　黎雨：你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我，既不掏钱，也不说话……我的样子一定也很难看吧？
　　母亲：可不是吗？你当时真是傻得可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妈妈！
　　黎雨：（连连点头）对对对！可是妈妈，您还知道吗？我推车的时候，觉得车很沉，就想偷劲，可是那推车就往下滑，我为了得到钱，为了得到钢笔，为了不让拉车的人骂我懒惰，也不忍心，咬着牙关，终于将推车推上了坡！
　　母亲：好孩子，现在想起来，那两巴掌真的没有白打！你看，这两巴掌啊让你懂得了很多懂得了替别人着想，懂得了体谅别人，更重要的是，懂得了怎么用双手去换取你想要的东西！
　　黎雨：妈妈，我还记得你将这支钢笔放在手中时说的那一句话。
　　母亲：妈妈说什么了？
　　黎雨：你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雨儿，你要用功读书啊，你要是不用功读书，就太对不起妈妈了！’。
　　母亲：对对对！（欣慰地笑）你做到了，你让我感到非常自豪！
　　黎雨：不，妈妈，是我害了你，害你淋了雨，害得你高烧不退，又没钱医治……是我害了你啊，妈妈！
　　母亲：雨儿，不要太自责了，现在你是老师了，不要再哭鼻子了，要是让你的学生们看到，那就不好了！
　　黎雨：不，妈妈，我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自己不孝，都是我害的你呀！
　　母亲：不，雨儿，是你让我得到了重生，你也要为妈妈感到高兴才是啊！我要走了，我要去投胎重新做人了。（说着，向坟里走去）
　　黎雨：（哭叫着）不，妈妈，不，妈妈……我要你做我永远的妈妈，我要你做我永远的妈妈，我永远爱你我亲爱的妈妈！你别走……你别走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