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中考时节

作者：肖平
时间：现代。
地点：一户城镇人家的客厅
人物：奶奶―女 60岁家庭妇女
妈妈―女 30岁 工业科技学校教师
兰兰―女 13岁 刚毕业的初中生
[客厅内，方桌、椅子、毛笔、宣纸，水壶，墙上挂着把二胡。
奶奶：俺家孙女才十三，从小上学就不一般。这不，中考下了分数线，哎哟，一般、一般、呵呵，全市第三。这一回呀，我和她妈总算把那心放宽，全市的重点啊，那还不是任俺挑来任俺选。哈哈。
[妈妈手里拿着几张红色的通知书，气冲冲地走上。
妈妈：妈，妈，不好啦。造反啦。
奶奶：啊，造反，谁造反啦？
妈妈：兰兰她人小鬼大主意正，气得我六神无主直发愣。
[奶奶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奶奶：你别一惊一乍咧。给，茶。
[妈妈猛地一下子拍着手中的红纸片。一下子把奶奶手中的茶撞翻了。
妈妈：还查啥呀查，一、二、三；三、二、一，我都查了一百遍了。
奶奶（弯腰拾起杯子）：你这人，火烧眉毛燎了脸，不摔盆子就打碗。就不能喝口水，压压惊，慢慢把话来说清。
妈妈(气得跺脚，唱道)：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奶奶（拍着巴掌）：你倒是说啥事呀，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
妈妈（拍着手里的通知书）：这不，全市三家重点高中的通知书全到了。
奶奶：那不是好事。你还着急……为什么？
妈妈：关键是，兰兰她，即不点头，也不表态，还不说话。
奶奶（笑嘻嘻地）：罗嗦半天，一个意思。兰兰她心中在犹豫，在盘算，在选择。
妈妈：三家高中，你以为她要上哪家？
奶奶：那还用说，哪家高中条件好，哪家高中名气大；不考上清华，也能考上北大。咱就上哪家。呵呵。
妈妈：妈，咱俩的愿望全白瞎啦。
奶奶：咋啦？
妈妈：兰兰她，三家高中一个没相中。
奶奶：她疯啦？
妈妈：她没疯，我疯啦。
奶奶：那她……？
妈妈：她要上我们工业科技学校，说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啦。
奶奶：那可不行，俺兰兰那是天生的大学生。上个中专可不中。
妈妈：兰兰说了，现在这社会不缺大学生。
奶奶：那缺啥？
妈妈：缺技能，缺技工。不缺少天之骄子大学生，而缺少踏踏实实地勤杂工。
奶奶：哼，都怪你，天天在家念叨你们学校这专业好，那专业棒，好像革命的镙丝钉，放到哪里哪里中，到哪都是多功能，放到哪里哪里行。
妈妈：对极了。工业科技学校专业多，多的简直没法说。汽车专业真是好，维修装饰一肩挑，微机专业真普遍，到哪都能挣碗饭。动漫专业市场大，把日本美国都拿下。
奶奶：也、也、也。我这刚一张嘴吧，你又夸上啦。那、那、那就上兰兰上吧，我同意啦。
妈妈：妈、妈、妈。你可是我的统一战线，我的大救星。您老这个时候，可不能投降，可不能变节。
奶奶：这么说，你还是想让她上高中，上重点。考大学。
妈妈：关键是技工中专没有适合她的专业啊。她性情好，记忆力强，适合搞研究啊。
奶奶：这么说，一会儿咱俩各显其能劝劝她。
妈妈：好。她一会儿就来了。
奶奶（捋袖子抹胳膊）：拿笔来。
[妈妈赶紧把笔墨纸砚磨上。从墙上摘下二胡。
[奶奶奋笔疾书。
妈妈：我给您伴奏。（拉起二胡，演员拿手的曲子）
[兰兰一跳一蹦地跑上。听到悠扬的二胡声。用耳仔细听听。
兰兰（拌个鬼脸）：妈妈的心情好轻松。一定同意我……不上高中。嘿嘿。
[兰兰蹑手蹑脚进屋。看到奶奶写得字。不知不觉念出来。
兰兰：幽兰空谷独对月，暗香朴鼻醉黄昏。
奶奶(写毕停笔)：回来了。
兰兰：回来了。奶奶送给我的。
奶奶：聪明。怎么样？
兰兰（伸出大拇指）：奶奶的字可与先朝王羲之的书法相媲美。（看了妈一眼）我妈她……这是……
奶奶：神经啦。
兰兰：哦……，奶奶，我妈啊那是陶醉！
[妈妈拉的二胡如痴如醉地接近尾声。
奶奶：嗯，陶醉，我看她啊八成是在受罪。
兰兰（故意看了一眼妈妈，大声地）：奶奶，我告诉你一个大喜事。
奶奶（也看了一眼妈妈）：啊，大喜事，啥大喜事？
兰兰（拍着胸脯）：我、王兰兰。现在已经是河南工业科技技工学校动漫专业的一名新生。
[妈妈的二胡嘎然而止。几步跑过来拉住兰兰。
妈妈：你、你，你真的去报道了？
兰兰：那还有假。
妈妈：你……你，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上重点高中，你考了一个免学费。你还不上，你……你……气死我了。
兰兰：妈。亏你还是我们校的一名教师。天天宣传自己的学校。看来全是虚情假意。
妈妈：你要是考不上重点高中，我没话说。可是，你……
兰兰：妈，我说你的脑筋老吧，你还不服。这年头，X加Y不实惠，榔头加扳子，（说到这里时建议举起手握着拳）敲敲打打挣外汇。立体几何不值钱，动画设计挣美元。
妈妈：不是妈的脑筋老，是你的年龄有点小。
奶奶：是呀。是呀。你从小上学就不一般，不上大学有点冤。
兰兰：妈妈，奶奶呀。有智谋不在年老少。搞设计得有头脑和天赋。我们学校的动漫专业水平已赶上国际一流水平了。我的漫画得到了他们的赞赏和首肯。我有了成绩，即可跨国深造，做一名影视动漫设计员。你们就等着看我的动画片上央视吧。哈哈。
奶奶（瞪着眼）：真的？不是唬奶奶的吧。
兰兰（天真地伸出小手指）：不信，拉勾。
妈妈：你真的喜欢动漫专业？
兰兰：那还有假？全是妈妈你熏陶的结果。
妈妈：啊。我……熏陶？
兰兰：你啊，天天在家念叨你们学校的动漫专业。我啊，老早就喜欢上了。并且暗暗努力着，我的希望是，让我的动画片早上央视。这是我的动画片设计大纲。老妈请过目。
妈妈惊喜地：这是你设计的？
兰兰：我已经让专业课的任老师看过了。
妈妈（紧张地）：她怎么说？
兰兰：她说……她说。
奶奶：你就说，行，还是不行吧。
兰兰(扑哧一笑)：她说啊，我上辈子就是动漫世界的鼻。蜡笔小新小儿科，猫和老鼠无人说，至于您说阿凡提，早已不再有人提。哈哈。告诉您俩一个好消息，可站好了，别吓着。
奶奶（后退一步）：啥？奶奶可胆小。
妈妈（不屑地）：你就别价卖关子了，来一个小胡同里抬竹杆，直来直去吧。
兰兰（咳嗽两声）：那我可就说了哈。我的一个动画片设计，成了院系来年重点设计项目。
妈妈：啊？真的？还重点设计？
兰兰：嘿嘿，目前只是……打个重点设计报告。还得等着校长和专家团审批。
奶奶：这么说，你天天咬着笔头托着腮帮，感情脑子里边过着动画片哪。
妈妈（用手指头点了兰兰的额头）：你呀，简直是一个鬼精灵。
兰兰：妈妈您是一个老精灵。
奶奶：那奶奶哪？
兰兰：奶奶您是一个不老的灰精灵。我未来的动画片名就叫《不老的灰精灵》。

三人哈哈大笑。妈妈拉了两下二胡。奶奶举起了手中的书法。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