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战斗的追忆)
面光大亮,顶光微亮
一个女孩子搀着一位老人慢慢的上,舞台上到处回响着清脆的鸟叫。
女孩:爷爷,你看,腊梅花开了。
老人:腊梅,十二月的腊梅、十二月的故事……
女孩:爷爷,您昨天说要给我讲打日本鬼子的故事的。
老人:哈哈,少不了你的故事……哈哈……
女孩:那您能讲讲那个您常挂在嘴边的方爷爷的故事吗?
老人:那是一段我们并肩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故事。从头说起吧,那年,我和你奶奶,还有方爷爷他们,在南京大学相识……是大屠杀结束的第二年,是……
女孩:1940年?
老人:是的。
灯微暗,上课铃声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响起来。
灯微亮,音乐《走路去纽约》微微响着。教学楼走廊里,方波撞到了乐静,于海冲上去推搡着方波,方波一脸的茫然,李薇和乐静笑着捡完东西站起来。
李薇:你刚来的?那个专业的?
方波:(有点羞涩,但很大方)啊,国文专业的,本科一班。
李薇:(惊讶,高兴说)哎呀,一个班的,你在找教室吧!跟我们来吧!
乐静笑了一笑,于海冲在最前面,方波跟着李薇在后面向前走去。
于海:兄弟,刚才说话重了一点,不好意思啊,别放在心上。
方波I(微笑):没关系,没关系的。
李薇:(指着乐静说):这是我们美丽的班长乐静,我是李薇,那小子叫于海,我们三个是老久的死党了。你呢,你叫什么?
方波(不好意思地挠着脑后跟):我叫方波,从乡下来的。
[几个人的笑声飞了一路。]
 
面光大亮,台灯微暗。
老人:如果方波当初没有认识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选择这条路,做一个契卡。
女孩:契卡?什么是契卡?
老人:契卡是俄语,意思是秘密警察。我们,也就是活跃在敌人心脏里的契卡。
女孩:这个故事,是关于英雄的吧。
老人:不,有关选择:选择顺从,还是抵抗;选择自己眼前的小的幸福,还是更加辽远的大的幸福;选择放弃,还是坚持。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选择……
场景一:地点: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面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瓶啤酒。
出场人物:乐静、李薇、于海
时间:1940年2月的某一个晚上
  李薇(灯亮的过程中便开始吼)乐静、乐静!你听我说!你把枪放下!放下呀!你不想活啦!(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响,李薇松开抓住乐静的手。长长的静场,李低声但狠狠地)你疯了!(静场数秒,吉他曲《1》起)
乐静:是的,我是疯了,我是不想活了!在这个该死的谍报组织里我们出生入死,但是我们得到了什么?
李薇:民族的解放!总有一天。
乐静:对,对!“总有一天”!(把“总有几天”念得很大)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对了,我、我!哦,还有你、你李薇,于海,还有那个整死了姜海跑出去了的方波,哪个不是个理想主义者!生活在理想的虚幻里,生活在回忆里!(突然哭了起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李薇(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端起杯子):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方波他也没走远,权当他出去玩了,哪天玩腻了,也就回了。会好的。
  乐静(一把攥开李薇搁在自个儿面前的杯子)我知道你也就是随口说说,要换了于海,你能这样?(轻轻笑了起来)
  李薇(颤乎乎站起身):嗨,你还较上劲了,啊。再苦再难,权当为抗战献身了嘛!
乐静(自嘲):抗战?你知道他去哪了?他还在抗战吗?(掩面而泣)谁来关心我们……
  李薇:(坐下来安慰乐静)好了好了,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的作为还对得起我们作为中国人的身份……
乐静(突然暴怒):你够了没有!天天听你这样的陈词滥调,我受够了!不是只有你才明白日本鬼子的暴行!大屠杀的时候,我的两个哥哥都死在南京你忘了吗忘了吗!
李薇(稍顿,语气缓了许多,但依然包含愤怒):那你为什么还如此颓废!你也别忘了你的职责,作为中国人,我决不允许你因为一己私利而把隐藏在敌人脚下的抗日组织整个都毁了!
乐静(呷了口酒,平静下来):是,这是我的问题,其实……薇薇,我挺后悔的……一开始……(极其痛苦地)一开始我就不该喜欢上方波的!(又呷了口啤酒)得了,现在我不怕了!你说,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李薇(认真地):为了他,你能放弃你、还有我们大家的前途?!我……我不相信!
  乐静:算了,别干了,没意思。明天……明天我到上海找他去,我……我也不回来了。等着吧,我……我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的!
  李薇:(真的怒了)不,不!我们绝不允许你背叛你的理想,既然你走上了抗日这条路你就必须坚持到底!因为、因为你还是个中国人!
  乐静:打,打,打!直打得大家都把这条命给赔进去!在南京、在东北、在华北,你没看到那些狗娘养的日本鬼子是怎样对待中国人的吗!国军在全国各个地方败退、败退、败退!共产党偏居西北游而不击。反抗,反抗!中国的反抗军民的前途在哪里!
  李薇:我们!在我们这儿!
  乐静:不!(歇斯底里地,把杯子摔碎)
乐静抱着头坐下,靠向吧桌。音乐渐弱。灯光推到舞台的另一半,于海靠着一根柱子坐着,凝重的接着电话。(音乐暂停)
于海:婷姐,我于海啊。(稍顿,不耐烦地)没有、没有!都不知道那蠢货跑到哪里去了。(稍顿,怒)他不是蠢货是啥?不就是一个汉奸的狗命嘛他往哪跑嘛!他自己也知道姜海那汉奸该死,可留都留不住他!大不了一起去延安作土八路嘛,好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那些日本鬼子打啊!(顿)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回来。(稍顿)嗯、嗯,这是当然,就算为了乐静,为了李新玉,我也不会让他赖在外面的。(又顿)李新玉她……(叹口气,摇摇头)吴医生已经尽力了。(顿,突然有点急地)不不不,殷老师,这怎么好意思呢,不必了不必了,谢谢您了!(顿,叹气)算了吧,那么久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保证完成任务就是了(稍顿)好的,回头见了。(挂上电话,重重地叹了口气,下)
(音乐再响,乐静、李薇的半个舞台亮,她们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灯又暗。隐隐约约的听得到乐静的声音:仅仅因为我们是契卡吗?李薇:不,因为我们是中国人!音乐停)


第二幕(回归的阵痛)
场景一:地点:码头
  出场人物:方波II、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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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时间:1940年3月
面光亮,台光微暗。
老人:那年,爷爷我费尽千辛万苦去寻找方波,只为了兑现那个有关抵抗的承诺。
女孩:那您找到他了吗?
老人:找到了,在上海外滩的码头上。
面光稍暗,台光亮。
  方波穿了件黑背心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面朝虚拟的大海――观众席。于海轻轻来到方波身边,坐下。
  于海:方波?(方波回头,于海淡淡地笑笑,掏出烟盒)你不会把兄弟我给忘了吧,嗯?
  方波(接过一根燃上的香烟,深吸一口):好烟啊,哪弄的?
于海:这么长时间,你混到哪去了,啊?
方波:这里穷,但好歹是租界,安全。你找我?
  于海(也是满嘴的讽刺):我看你,过得还不错吧。
  方波(很快地抢上,但听得出讽刺):于海!老朋友了,哪能把你给忘了呢?(苦笑)怎么,你也是弄死了一个日本鬼子逃的?和我一样?李新玉呢?
  于海(狠狠地掐掉):亏你还记得!李新玉,她死了!
方波:什么?
于海:本来就体弱,在大屠杀的那几个月躲在地窖里,又营养不良,她染上了败血症,还拼命为组织工作了一段时间,去年年底,走了。走前,她让我有机会告诉你,希望我们不要放弃战斗,希望……希望你能过得好!
[方波轻轻叹了口气]
于海:这次来,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的事大家会帮你的,地下组织能保护你,日本人那里不会太在意一个中国人的,组织有产业,塞给汪精卫政府一些钱就好了。至于姜海,那狗汉奸活该那样!
  方波(夹烟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你来就为这事?有必要吗?
  于海(坚定地)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很多人等着你……
  方波:你忘了我们那年在延安是怎么被那个俄国契卡折磨的吗?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提心吊胆的在南京度日如年的吗?
于海(极度失望的):说到底你是不想吃苦。(突然爆发,站起来)你还是一个穷苦的中国农民的儿子吗?你不是在为你自己拼命!是为全中国四万万同胞的自由!是,我们仅仅是学生,但我们一旦宣誓向军统效忠,我们就是军人,党国堂堂正正的军人!忘了那年你是怎样当着大家的面发下毒誓的吗?
方波:毒誓?毒誓顶什么用?发下毒誓日本鬼子就能够滚出中国吗!可能吗?
于海:你不去努力,你不去反抗日本人就永远不可能离开!
方波:我们曾经努力,但是……
于海: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步步进逼方波)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这可是你说的!
场景二:地点:咖啡屋
出场人物:方波I、李新玉
时间:1939年4月的某一个晚上
面光亮,台光暗:
女孩: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
老人:是的,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那是一年之前,一个叫李新玉的《申报》记者,他也是我们的情报员,交换情报的时候,他们彼此宣誓。这也算是他们走向成熟的前奏吧。
女孩:原来,是这样。
面光暗,台光亮。
(咖啡屋内,《九片棱角的回忆》轻轻地响着,李新玉桌前摆了一杯咖啡,很随意地坐着。方波上,李新玉起身招呼)
方波(嬉皮笑脸):迟了迟了,你等了挺久了吧。
李新玉(也笑着):没有没有,刚到。
方波(笑笑):今天约我出来什么事啊。
李新玉(大方地):哦,是这样……(故意装作亲昵的样子凑向方波,这时一个日本军官从李对面与他们擦过,方探头,李低声地)别乱看,保持状态……(见日本军官走开,递给方波一本书)这里面有一份重要情报,关于日本鬼子这些天对西南地区的进攻计划……(左顾右盼)赶快找个电台发出去,下周他们要轰炸重庆……(见另一个日本军人走过,面又回到了刚才亲昵状态,突然很嗲地跟那个日本军官打招呼,然后回头对方波)好吗?
  方波:消息可靠吗?
  李新玉:别忘了我现在的合法身份,记者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方波:再问一遍消息的来源!这关系到党国的安全啊!
  李新玉:汪精卫的国防部的保卫科干事,晚上巡哨的时候抢印的。
  方波:你怎么会认识那里面的人!国防部可不是什么容易打入的地方!
  李新玉:那个人是同事的姐夫,也算是自己人啦。记得电台密码吗?
  方波:(点点头)自己人?这么说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咯?如果是这样你得赶快离开南京!
  李新玉:如果他知道他能不去告发吗?一旦事情暴露这可是炼之罪啊!
  方波:好吧,我下午就发出去。(起身欲离开,被李新玉按回到椅子上,音乐转向《我们之间》)
(李新玉作头晕状)
  李新玉(站起身,缓慢走向前台,面露难色,对观众):最近我的身体越来越弱,医生说我的了败血症,似乎病情已经不可逆转,我该怎么做?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可我依然期待生命中会出现最后一抹亮色,我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等待……终于,一个近乎完美的你出现了,你的善良、淳朴、正直,给我日渐阴霾的天空中平添了一缕阳光,我坚信你就是我值得用生命去等待的人,我想靠近你,靠近你……也只有你能带给我南国的雏菊,北国的樱花。原谅我,自私地把你当作我生命中最后一个驿站。(转回到座位)方波,我想问你……当你知道自己的生命只能以天计数,你会考虑怎么过呢?能说说吗?
  方波(轻轻地笑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李新玉淡淡一笑,沉默不语。
  方波(忖思良久):我会和我最喜欢的人,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快快乐乐地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地睡过去,我不会让他们看到我的绝望,我不能让他们为我难过。当然,我们得先把那群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
  李新玉(天真):等到我们胜利了,你得承认我是你的朋友。对吧?
  方波: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李新玉(笑了):来,我们来拉钩: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如果胜利,那样最好,如果我们被捕,决不出卖战友,好吗?
方波:(也笑了)好,非战胜,决不离开战场!若被捕,决不出卖战友!(拉钩)
(短暂的沉默)
  李新玉:还有一件事,听说你在曾经在苏州城下救下过一个挨父亲鞭打的卖艺女?
  (方波哈哈的笑了)
  李新玉: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方波:哈哈!当时与其说是救下,不如说是说服了他们走向真正的抗战。
  李新玉:那您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方波:好汉不提当年勇嘛,这也不是什么很英勇的事。那天我还智斗汉奸呢!(灯暗)
黑暗中,李的声音:是吗!
 
场景三:地点:殷婷的办公室内。
        出场人物:李薇 于海 乐静 方波I         殷婷 汉奸姜海
        时间:1937年秋天的某一天
面光亮,台光稍暗。
老人:一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英雄啊,那年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怕。
女孩:那您讲讲?讲讲嘛,爷爷。
老人:好吧,好吧,那是1937年的秋天……
面光暗,台光亮。
方波(

随着灯的亮起):“放下你的鞭子!”我对那个卖艺的老汉大吼。(于海大声地叫好。)那老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那样鞭打他的女儿,那可是他的骨肉啊。
李薇:就是!我父亲母亲就从来舍不得打我。
方波:关键在于那个被打的女儿,别人都叫她香姐。
乐静:她怎么了?
方波:她说她能够原谅她的父亲,她说她的父亲没有错!
李薇:为什么?天下哪有这样的女儿!要是我,我早就离开她的父亲了!
于海:那你怎么办?
方波:打呗!和那老家伙干一战啊!后来我就把那个老汉打趴下了。
殷婷: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学了一身的本领用来打自己的同胞!还是个老人家!拉都拉不回来,他还非要别人认错!
方波:我真的觉得,那个女儿真的很懂事:他们一家是从东北逃难来的,日本畜牲们占领的他们的家园,就像现在他们占领了我们的家园一样。这还没完,那帮畜牲还把农民兄弟们赶出了他们的土地,强暴了我们东北的姐妹,但香姐和她的父亲虽然面对这样的苦难,但他们依然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
殷婷(接过话):但他们还不知道怎样去抵抗,他们把这一系列的苦难归咎于那空灵的天,我说,导致他们无家可归的是恐怖的日本军国主义,是不抵抗的卖国汉奸!
于海:对,对!就是这样!所以说啊,只有全中国所有的抗日人士团结起来,我们才能把日本人赶出去,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李薇:得了吧,这个观点大家早就知道了!关键在于我们应该怎样抵抗。
殷婷:我们应该……
(门外,叼着香烟、靠在门上的汉奸姜海大声地打断了殷婷的话。)
姜海:殷婷,算了吧,就你?在哈尔滨的黑巷里你还是个需要我去拯救的小女孩呢!那才是多久前的事啊!
(众人皆站起)
于海:婷姐,怎么办?
殷婷:姜海,倒看看他怎样表演
姜海:能出来单独谈谈吗?(殷婷欲出,被于海拦下)
于海:我去。(又被方波拦住,方波没说话就出去了)
姜海:你出来干什么?快把殷婷给我叫出来!
方波:(调侃的语气)我是她的秘书,有事找我。
姜海:哦?那你能替她借我点钱吗?
方波:多少?
姜海:一百块现大洋。
方波:我只有一百块现钞。
姜海:少拿钞票忽悠,我只要现大洋!
方波:(挑衅地)不想要现钞,那您就请回吧。于海,来,一起送客!
(于海上,掳袖子)
姜海:干嘛?你们想干嘛?你们不怕皇军把你们抓去做了,嗯?
于海:(调侃的地)皇军?皇帝都没了,哪来的皇军?中国只有国民革命军!
姜海:好小子!你行啊,你!
于海:怎么了?不服吗?(姜海很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把抓过李薇,拿匕首抵着她的喉咙,乐静迅速地赶在方波反应之前从他的腰上抽出枪来对准姜海手上的匕首就是一枪,匕首飞出,姜海松手)
姜海(望着乐静):丫头,不错,枪法好!我服!我们后会有期!(一抱拳,没捡匕首便转身离开,还回头大喊了一句)殷婷,不要太想我!(乐静朝天鸣枪示警)
乐静(轻蔑地):他早就该放下他的鞭子了。
 
场景四:
布景同第一景:(方波II)
方波(瘫软的靠着,沉默,悲伤,没有说话)
面光光亮,台光暗。
女孩:您们真的很勇敢啊。
老人:我要的,是方爷爷可以从那件事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回到我们的身边,但他却不愿意面对我们。
女孩:那他……
老人:一封信,来自李新玉的信。
面光稍暗,台光亮。
于海:你先看了这封信,我在船上等你。
  方波郑重地颤抖着手拾起信,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轻柔地展开……(《啊朋友再见》响起)
  李新玉的声音:方波,我这几天头晕得厉害,我知道的时间不多了,但我不甘心,因为我才刚满二十。想起去年我们曾在咖啡店里立下誓言,现在抗战未果,我还不能死!在南京、在哈尔滨、在常德,在日本畜牲们屠城的每一座城市的上空都有我们数不尽的冤死的老乡的灵魂在游走!此仇未报我如何甘心!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亲赴战场奋勇杀敌,为那些死在日本鬼子们手下的老乡们报仇……(短暂的沉默)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但是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哥哥,有他在一路呵护着我,是他在每一个危险的时候在暗中给予了我莫大的保护。于是我也在告诫自己不要奢求太多的幸福,就算不为了抗战,就算是为了他我也想努力的活下去!还有你,方波,在我最需要放松的时候,是你给了哥哥所不能给我的的全身心的放松……你还记得游乐场上我们的疯狂吗,你还记得月光下我们尽情的跳舞吗?你还记得你带我去效外悠闲地放风筝吗……但是,我真累了,真的很累。要走了,你不会送我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说声抱歉,我已经不能与你并肩作战、不能与南京最优秀的契卡一起深入敌人内部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了。我,仅仅以自己的名义请求你,请求你能够回到大家的身旁,继承死者愿与生者并肩重新投入战斗。  方波失魂落魄至前台,痛苦跪地用拳头朝地板疯狂抡去,口中呼喊“新玉……新玉……我回去,我回去!静!薇!于海!我回来,我回来!”(音乐至最大)
 
第五场:办公室
出场人物:方波II、殷婷、于海、李薇
时间:1940年9月17日
面光光亮,台光暗:
女孩:方爷爷真的回到了你们的身边?
老人:但是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变了,我们也变了。
女孩: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九一八”纪念日的前夜,是灾难的前奏。
面光暗,台光亮。
  方波(匆匆跑上):怎么了,婷姐?
殷婷(从座位上站起来)你看你这事办得!城东的警察局的下线全部没了消息,失去武装等于失去了所有,现在半个南京已经失去控制!
  方波:我们是单线联系,关系应该不大。
  殷婷:关系是不大,但是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情报网……(于海上,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急匆匆的样子)
殷婷:于海,怎么了?
于海:警察局下线的联系方式呢?
方波:做了这么多年契卡,你怎么还不懂规矩?上线下线的联系方式绝对不能写在纸上!
于海:这么说这份联系表就一直没有存在过?可是……
殷婷:我们也刚刚失去了与他们的联系。至于联系方式的问题我并不知道。
于海:可是刚刚接到下线的情报,乐静在城东被捕……
方波 殷婷(同时惊呼):什么!
于海:从下线送上来的情报看,敌人是为了得到一张联系表!
方波(好气地打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从来就是单线联系,定时定点,从来就没有什么书面的联系方式,这绝对不可能!
于海:方波,不要在欺骗自己了,城东已经丢了,不然乐静绝对不会在那里被捕!
方波(安静了很长时间):除了我,乐静的线人是最多的,她如果没事,大家都安全,如果她走漏了半点风声,我们就只能等死或者离开南京!(又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安静)
李薇(跑上,喊着):于海,你赶快看看,是不是这个!(递上了几张薄薄的纸片)
于海(低头细细阅读,方波凑上去):是它,也只能是他了。
方波(表情僵硬地望向殷婷):殷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婷(微微笑着,话语中流露着些许挑衅,强烈的语句中充满了越来越多的严厉)这个,你应该好好问问你自己!那一年时间你都跑

到哪里去了!荒废了学业,荒废了组织对你的培养,你忘了你在大屠杀中死去的兄弟姐妹了吗?你走了不要紧,你带走了所有上线下线的情报,我们只能重新建立情报网,网络重建之初我们只能把记不住的信息写下来!你走了,是的,我们的损失很大,从那年起我们永远失去了南京城内最优秀的契卡,乐静的被捕将给我们第二次这样的打击!
  方波(直勾勾盯住刚刚坐下的殷婷,围着她一圈圈地转着)虚伪,你不觉得虚伪吗?作为一名契卡,你竟只能依靠纸笔帮助你记忆,我真搞不懂你是怎样从那些俄国契卡的魔爪下通过考核的。虚伪,你不但虚伪,你更应该感到耻辱!如果乐静死在了日本鬼子手里,我决饶不了你!
于海:方波你够了没有!当初如果不是你的执意离开,南京现在根本……
方波:是的!这一年时间我是荒废了很多,但如果是我我只能……
李薇:方波你住口,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如果不是于海从头到尾护着你,你早就被那群日本鬼子弄死啦!现在最重要的是认真的商议如何……
李薇 于海(异口同声地)把乐静救出来!
殷婷(端起杯子,重重砸下):这才是我们最优秀的队伍!
李薇(拿出一张很大的地图瘫在桌子上):看,我刚刚收到的线报,乐静就没拘押在这里,你看,周围没有大路经过,这周围都是纵横交错的窄小的弄堂,顶宽不过两丈。
方波:你想怎么样?
李薇:劫狱!
殷婷(严肃地挺直上身)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
李薇:你要相信我们的作战技术嘛!
殷婷: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枪,那样的地方定有重兵把守,人去少了是找死,人去多了目标太大,万一有人牺牲在路上,我们得不偿失啊!
(寂静,如死般的寂静,每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可自拔的悲怅之中)
于海:既然,他们要的是联系方式,那么我们就不妨故意泄漏给他们吧。
  方波:乐静是骨干,就算是他们得到了名单,也不会随便释放乐静的。
  于海:目前,据我分析,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乐静是骨干。
  李薇:如果他们知道乐静是骨干,那么她只能被拘押在总统附近的那个中央监狱,而不是这个位置,大家明白吗?
  殷婷(语气骤缓)是啊同志们!
李薇:事不宜迟,就在最近几天找一个合适的时候把东西送过去吧!乐静出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方波:她出来了只能在一次给我们带来麻烦!
  殷婷:你呢?你不也曾静给我们带来过很大的麻烦吗?你的离开曾一度让我绝望。哎,一群惹人厌又惹人怜的学生啊……(站起,然后缓缓地离开)
  方波(见殷婷已经走远,坐在了殷婷曾坐过的椅子上,鼻子一酸):我……对不住大家了,真的,这一年时间,让大家受委屈了。
于海:得了,方波,你也别想太多了,你回来就权当补充一下人手吧,李新玉刚死,正缺人手呢……
方波:少拿她来刺激我!(轻轻的抽泣着)那天晚上的事让大家多费心了,明天,那件事情我去办吧。
于海:(拍拍方波的头)好了好了,当年你多坚强啊,你现在怎么了?啊!先回家把明天该泄谁不该泄谁的事自己回去想想哈!好了……
  方波依旧抱着头,轻声地哭着。
 
第六场:
地点:办公室内
出场人物:殷婷、姜海、方波I、乐静、于海、李薇
时间:1939年5月的某一天
面光亮,台光暗
女孩: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事让大家如此低落?
老人:方波的年轻,汉奸姜海的死导致了这一切。
女孩:那个汉奸……
老人:是方波杀的。
面光稍暗,台光亮。
在那间办公室内(用追光衬亮),姜海与殷婷挨坐在办公桌的一隅,《夜上海》响起。
  姜海(举起啤酒杯):喝了它,给我走人!
  殷婷(一把推开酒杯,酒洒了姜海一身):谢谢你带来的伏特加,也谢谢你曾经救过我,但你想因此而得到我,我只能说不可能!我有我的事业!无所谓名、无所谓利,但我想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得坚持自己的信念,你知道中国现在的状态,你知道的!民族危亡当下,你知道应该把什么摆在第一位!
  姜海:我姜海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瞧得出你这句话在损我。别指望我良心发现,我赖定你了。
  殷婷:那我只能说报歉,我不会屈服。如果你继续施用你的野蛮,我可以依我的方式来解决你!不要认为任何暴力都将带来屈服!
  姜海:(粗暴地插入)那我也说一下我的立场,要每个人都不得像你这样隔三岔五的对我威胁恐吓,我也混不到今天。实话告诉你吧:像我这号人,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死以后,管他洪水滔天!(灌了口酒)我吃定你了!
[姜海扑过去想抱住殷婷,殷婷轻盈一闪,姜海几个踉跄后栽倒地。趁着酒兴,姜海抡起一个啤酒瓶在某酒吧里追着殷婷,某酒吧里混淆着姜海的狂啸与殷婷的尖叫。当姜海就要抓住殷婷的时候,殷婷突然停下,闪开姜海的突袭,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指着姜海。]
    殷婷:别动!
姜海(突然笑了起来):怎么样,我亲爱的殷小姐,身份暴露了吧,啊?说说吧,你是做什么的?Who are you working for?(慢慢地,也把自己腰间的手枪拔出来慢慢地抬起来。)
殷婷:把枪放下,别动!
姜海(动作完全停下,一脸奸诈地笑着):要我说说你的身份吗?你,殷婷,重庆政府军统的特务,东北失陷后南下南京,国军在南京败退后你以音乐老师的身份作掩护,带领着一帮南京大学的学生以南大为基地反抗日军的统治,对吧!
殷婷:姜海,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情?
姜海:我姜海,奉汪精卫汪总裁之命,负责京畿地区保安工作,中统出身。怎样?还想知道更多吗?
殷婷:这么说,你从那天在哈尔滨的深巷中救下我的那天起就开始监视我咯?
姜海:不,更早。(突然举枪,一枪打飞了殷婷手中的枪,殷婷倒地,姜海没有继续开枪,稍顿,殷婷挣扎着艰难地爬起来)
殷婷:为什么不杀我?
姜海:念你是个人才,留你一条命。汪总裁说,但凡是军统或中统的特务被捕,必须交由中央处理。所以现在,我不会杀你。五年啦,五年时间,我终于抓到你啦,哈哈哈哈……(笑声愈发恐怖)
  (方波、于海手提生日蛋糕、李薇上。殷婷下意识的爬起来藏到了他身后。)
  姜海:你是方波?
  方波(一震,挺胸):我是,你是?
  姜海(笑笑):我?我是谁你不用了解,但是我知道你自加入殷婷的队伍后的任何一次行动,包括你们今晚在这里庆生!
  方波(轻轻一震):你就是那个中统的特务!
  姜海:正是在下!
于海(小声):小心点,别跟他直接冲突,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方波(小声):明白!
  李薇(小心翼翼地抓住殷婷的手,声音极细地):我数一二三,我们一块儿跑。
  殷婷(坚毅地走出来,站到姜海面前):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你就别打他们的主意。我俩之间的事,我也不想再回避了,今晚咱们就作个了断!即使我出不了这门了我也认了!
  (姜海一把抓住受伤的殷婷的右手往某酒吧外冲。)
  方波(冲姜海):站住!你放开她!你别以为我们不敢动你,你别逼我!
  姜海(松了殷婷的手)好啊,年轻人,你很有胆量,

敢跟本大人叫板,不过,你还是太嫩了!(飞起右脚揣在方波的小腹,方波顿时被弹出,倒地)
  于海(暴怒):浑蛋!(抢起拳头砸向姜海,被姜海躲过后同样一脚揣翻在地)
  乐静扑向方波,姜海拔枪欲打
  殷婷(拦腰抱住姜海,拉他手中的枪,姜海使劲挣扎):够了!流氓!走,我跟你走!
  姜海(江海的脸色终于软了下来,拉住殷婷又欲下):回头可得多谢你们的好老师了!(奸笑着拉着殷婷向外走去)走吧!(笑声越来越大,欲下)
  方波(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拣起殷婷落在地上的手枪):婷姐!(一声清脆的枪响,一枪中的,姜海一个趔趄,松开了殷婷,又慢慢地转过身来,又是一声枪响)
   灯全暗,隐约可以听到姜海的呻吟和倒地声,然后归于沉寂,黑暗中依稀的可以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李薇:不好,他死了!
  殷婷:糟糕,不能让别人知道汪精卫的中统的特务死在了我们手上,快走!
方波:我们要不要处理一下!我怕,我很害怕!
    殷婷:别想那么多了,快把他弄出去埋了!
 
场景七:出场人物:方波I、乐静、于海、李薇、殷婷
(众人围坐在办公室的桌子边)
方波:婷姐,同学们,这次的祸是我闯的,我应当负主要的责任。
于海:现在不是说责任的时候,兄弟啊。有困难,大家一起帮助你!
殷婷:他死了、死了,死了也好,终于又少了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没事的,方波,今天你干得漂亮!
李薇(很冲动地站起来):不就是一个汉奸嘛?杀了就杀了嘛!别忘了我们聚合在一起的目的!我们聚合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尽量多地消灭日本鬼子和他们的走狗吗?
方波:不,不,不是这样,你想想,我们每次即使是在准备暗杀的时候我们要做多少准备工作?一遍遍地计划,一遍遍的论证,我们真的不想损失任何一个同伴,但是我今天在慌乱之中杀掉了一个相当有身份的人,无论日本人如何处置,汪精卫是方不掉我的!所以,作为我,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我真的不想把我们的组织带向毁灭的深渊!
李薇(突然站起):如果你放得下乐静,你就走吧!
(乐静满脸潮红)
于海(也站了起来):兄弟,好好考虑,我们会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但我提醒你,不是我们需要你,是南京需要你,你南京全体市民需要你。
方波:我明白,这个,我知道。至于乐静,(对乐静)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乐静一脸红红地站起来,点点头。殷婷示意众人离开。众下。方波捧着乐静的一边脸,一脸的平静。音乐《梁祝》响起)
方波: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以后恐怕……
乐静(遮住方波的嘴)不,你不要这么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以后……以后我们还要并肩作战对抗那些日本鬼子呢!
方波:我走了……(转身欲走)
乐静:站住!(方波停)你非走不可了吗?
方波:我早就说过,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必须坚持战斗!南京少了一个方波还有千千万万爱国志士在为国战斗!照顾好我的父母,让他们赶快离开南京,而且别来找我,我会好好的生活的。我会用我的方式报效国家的,你就当我已经战死疆场,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至高荣誉。(欲走)
乐静:方波!(方波停下)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每一个日夜,习惯了和你并肩作战深入敌后,我不能没有你!
方波:于海、李薇,他们一样优秀,他们一样是我们值得托付生命的最忠实的朋友。
乐静:他们,我不能把我的一生都托付给他们,他们不能陪我一辈子。(稍顿)你真的……非走不可了吗?(方波点了点头)不,不!你不要走,好吗?你忘了我们所有人对你的好吗?
方波:我现在离开是对你们最好的报答,再见吧!告诉于海,家里,靠他了。(转身离去,乐静突然从方波的后面拥住他,方波停了一下,没有动,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把身子转回去,却依然没有看乐静一眼,慢慢地把乐静推开,走了。)
乐静:方波,站住!你这个畜牲,给我站住,站住!(方波一直没有回头,乐静掩面而泣。音乐转向《渡口》)
 


第三幕(灾难降临)
第一场
地点:办公室
人物:方波II、于海、李薇、殷婷、日军军官、日本兵数人
时间:1940年9月18日
面光亮,台光暗
老人:接着刚才的故事讲吧,说到哪了?
女孩:乐奶奶被捕,您们要救她。
老人:对了对了,哎,我老了。
女孩:不不不,爷爷,您还很年轻。
老人:当时――说来也讽刺:第二天,我们营救了奶奶的当天,就是1940年的“九一八”纪念日――我们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似乎一切都是那样完美,可是……
面光暗,台光亮。
(办公室里一片忙乱,充满了战斗前即将窒息的紧张气氛。音乐《欲》悠悠地响着。)
殷婷:最后检查一下手枪的各个部分是否完好,检查一下弹夹,数清楚子弹的数目,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掏枪。好吗,勇士们?
(办公室里充满了热烈的回答声)
殷婷:方波!(方:就绪!)于海!(余:就绪!)李薇!(李:就绪!)勇士们,记住,今天是“九一八”纪念日,国耻日!出发!
(于海第一个冲向门口,打开大门,只见一队日本兵――大约五六个的样子――一人举着一挺微型冲锋枪拥将进来,音乐戛然而止。很快将众人围住,众人立刻拔枪,对准敌人,最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进来,来到众人面前,音乐又隐隐约约地响起来。)
军官(大笑着):我亲爱的勇士们,想不到吧,今天你们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一个中统的特务(走道殷婷的面前,挑逗似的抚着殷婷的下巴)……
殷婷:(打开军官的手)我是军统的人!
军官(不无讽刺地笑笑,没有理她,来到方波面前):一个,号称是南京城内最优秀的契卡,上次那个中统的特务姜海是你弄死的吧,啊?(走到于海、李薇的面前)剩下两个,是号称雌雄双煞的重庆政府的优秀契卡,想不到被一个你们称作是卖国贼的人――给卖了。这多么有趣啊,我本以为你们支那人人人都有一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呢。
李薇:狗日的日本鬼子!(一个日本兵刚要拉枪栓,军官立即举手示意停止)
军官:怎么?死到临头了还不服气吗?
殷婷:你们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于海:开打吧,不要喝那群日本鬼子废话!
(全体日本兵突然拉响枪栓)
军官:巴嘎!把枪放下!(对方波)你知道是谁买了你们吗?
(军官在众人的疑惑中击掌两下,在门外等候的日本兵将被捆住的乐静带上,众人惊讶。)
方波:乐静!你!
殷婷:你怎能出卖我们的组

织!
乐静:我……
(日本军官大声地笑了起来,众日本兵亦齐声笑了起来。)
军官:我甚至知道你们(走到于海和李薇面前)――于海、李薇――知道你们的故事是怎样开始的。
(于海啐了军官了一脸的口水,军官抹去脸上的口水,笑了起来。)
 
第二场
面光亮,台光暗
老人一人站在台上,白:薇薇……怎么,我又想起了那些花开的日子……(不动,直到该场结束)
  出场人物:于海、李薇
  两人并肩从左台出场。
  李薇(颇不安)毕业以后,你打算去哪?
  于海(镇定):我想去北方,我向往那里的冬季,那里的漫天飞雪,还有那里坚定地与日本畜牲们战斗的武装。
  李薇(着急):可是……如果这样……
  于海(大大咧咧):大男儿志在四方,哪像你们女孩子!
  李薇:难怪别人都说还是女孩子和爸妈比较贴心,我就觉得毕业后要留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我要留在我我爸妈身边。
  于海(语气稍缓):如果真的那样,我、我会不习惯的。
  李薇(偷笑):那不是更好吗?以后啊,再没人和你作对,没有人跟你抢周璇的音乐盘啦。你呀,不知道多开心呢!
  于海(极度憋屈):你这人怎么那么笨啊!难道……
  李薇:(迫切)难道?难道什么?
  于海:(双手突然用力搭住李薇双肩,李薇无措):难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吗?我想,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将来就不能说了。
  于海埋头上前台两步,李薇不动,望向于,两人一阵沉默。
李薇(路思)于海,我们认识有好几年了吧?其实……你心里有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是……我们一旦毕业,或者局势突变,那么大家也就各奔东西了,你现在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吗?
  于海:可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永远失去了,我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
  李薇:后悔?你明知道后悔的事还执意去做。难道……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不后悔吧?
  于海:你……
  两人各自缓慢转身再次陷入沉默。
  李薇(恢复平静,欢快地):那好吧,我们来做个游戏?
  于海(快速)说吧。
  李薇:你知道的,我们学校有前后两道校门,校门,再从外面绕到后校门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但是从这里直接走过去只需要5分钟,现在我们分头走,你走前门,当我走到那里,并且第一只脚迈出校门的时候,如果还没有看见你,那就是说……我们两个没有缘份。
  于海(不解的说)你……你这不故意刁难我吗?
  李薇(抬右腕看表):哎呀,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做不做随便你!(慢步离开,张靓颖《我用所有报答爱》起,至最大。于海突然作起跑状……(顿5秒)突然抬头,摆动双臂,绕全场跑四周。于海气喘吁吁地跑上,见没有人,立即焦灼地四处张望,之后痛苦地坐下,以手抚汗,李薇悄悄从大门后走出,缓慢上前从背后朦住于海双眼。于海轻拉李薇双手,缓慢转身站起,稍顿,两人突然相拥。
 
第三场
时间、地点、人物同第一场
面光亮,台光暗
女孩:爷爷……(轻轻晃着老人)爷爷?后来怎么样了?
老人:(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哦……哦……后来……
面光弱,台光亮。
军官(阴险的):怎么样,我说得对吗?
于海:日本鬼子,你们在中国的日子不长了!
军官:哈哈,你们曾经最好的战友供出了你们的所有,你们还狂什么?哈哈哈!现在是皇军控制着你们。
乐静:日本鬼子,你们……
方波:乐静你这个走狗,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静场)
军官:好了,缴了他们的械,把他们押回警备司令部,到司令那里领赏去吧!(众日本兵刚欲押众人下)
乐静(突然挣脱了捆住她的绳子,拔出他身边的日本兵的手枪指着军官的头):站住!(有几个日本兵拔枪对准了乐静,音乐《太行山上》响起)
军官(惊讶的表情迅速转向了轻蔑):哈哈哈哈哈……(笑声未落,突然枪声响起,军官应声倒地,乐静也立即被一枪打倒在地)
方波(绝望地狂吼):不!
殷婷:乐静!
(灯突然暗,枪声大作,《啊朋友再见》再次响起,黑暗中,在枪声停后,稍静,便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方波:静,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于海:(就在同时)快去找医生!快啊!
李薇:好的!乐静,你挺住!千万等我回来!
(灯亮,方波拥着乐静,于海低着头,面对方波,周围满是日本兵的尸体,殷婷站在方波的后面,侧着身子,灯再暗)
乐静(断断续续地):他……他是……敌特的首脑山本内川……他……贪功……除了他,没人知道你们……
李薇:乐静,医生来了!
于海:带她走,去秘密医院!
(灯再亮,照亮空空的舞台数秒,灯暗。)
 
第四场
地点:依旧是那间办公室
时间:1940年9月19日
人物:李薇、于海、方波II、殷婷
(办公室里零乱不堪,好像早已失去了战斗的激情。周迅《越人歌》起)
殷婷:乐静怎么样了?
李薇: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休息几天就好了。
于海:南京,我们是不能再呆了。我们得赶快离开,不管去哪!
殷婷:重建组织,必须重建组织!虽然昨天我们打死了山本,但我们在南京的组织在一夜间崩溃!
于海:重建组织已不能由我们来做!尽管日本鬼子还没有盯上我们,但汪精卫是绝对放不过我们的!
殷婷:走?我们去哪?
于海:大家可以回重庆,大不了参军上前线!只要我们还能并肩战斗,这就是好的,至少大家都能有一个完满的归宿。我相信委座不会责罚我们的!
殷婷:是,是!委座是不会责罚你们,你们只是学生!但我却是军统正规的特工!
于海:叛徒出卖,这是没有办法的……
方波(突然很冲动地跳起来,拎起于海的领子):你说谁是叛徒?你给我讲清楚!(看着于海无奈的表情挺长时间才再一次说出话来)你说啊,说啊!
于海:我们就说是李新玉,说李新玉好吗?!
(方波沉默了,坐了下来,抱着头,不再说话)
(灯暗)
于海:山本内川死了,我们何去何从?
殷婷:在重庆,在若干年后的这里,会有大家的前途。
 
第四幕(最后的倾诉):
出场人物:方波II、李新玉、殷婷、李薇、于海、乐静
灯微微亮起,冷冷的,像那冰封的北极。音乐。台中央是一张沙发,方波在台左收拾着东西。于海在台右露半身。
于海:去哪,方波?
方波(梦呓般地):延安,我去延安!
于海站着,方波下。
于海:(冲台下)你还回来吗?
方波(白,半吼着):不回了,在延安我会有自己的前途!如果胜利后我没有回来找乐静,让她别再等我了。(《辛德勒名单》主题曲响起直至停)
于海:(走向台前,稍顿)我知道,只要你下定了决心,谁也拦不住你,于是,留你在我们身边也失去了意义,与其禁锢你的心灵不如让你去吧。方波,走好。
灯暗,又稍稍亮起,舞台上除了沙发空无一物,灯再暗。
方波(白):再见了,我的朋友,在那连灵魂都触及不到的远方,我的心永远是充实的――在那段和大家并肩作战的日子里,我们体会着以自己

的生命报效国家的荣耀、享受着手刃仇敌的快感,但真的,在另一个地方,我能够找到自己真正的前途(梦呓般地)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只要不去刻意忘记,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再见了……请相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灯再亮。方波着八路军军装躺在沙发上。
  面光光亮,台光暗。
祖孙俩立于台左。
老人:再后来,在1945年大反攻刚刚开始的时候,方波牺牲在从北平到郑州的铁路线上。他牺牲的时候,他依然是站着的。(仿佛是对方波说)方波啊,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死在抗日的战场上,那样总比以后我们以敌人的身份在战场上见面要好得多……
台光亮。接独白。
李新玉:方波,我以为人生会像花开一样绚烂,会闪烁一丝星辰。世界上如果真有幸福少离别,我好想带着歌声走向生命的尽头,人生总要我们从遗憾中领略圆满,从分离的苦涩中领略相聚的幸福。不要为牺牲者流泪,明年花开,大家依旧年轻!我去的地方,没有岁月,没有苍老,花开之日,滋养我的是――爱。岁月流逝,坟墓只是一道关口,有一天我们会相聚,我想世上最艰难的选择,是选择自己、或是别人――就像我们,曾选择把自己无限的青春献给民族的解放。今后,我是繁星,永远为祖国明亮;我是飞鸟,永远为祖国翱翔!
  殷婷:方波,不知你是否明白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很孤独,经年累月的战事让我放弃了太多的欲望,但我……但我必须选择民族的独立、个人的自由,任何事物我们都必须面对,唯独……除了生命,除了爱!方波,你知道吗,在我心里默念了成百上千的那句话却终于没能说出口,那就是……我爱你!你听见了吗?(爆发)我爱你!听见了吗?
  于海(凝重地):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学校走廊上的相识,我们在婷姐的咖啡店里相知吗。回忆起婷姐邀请我们参加这项造福中国人民的事业,回忆起当时筹划行动的工作是多么紧张。 有一天有人说起,万一哪天我们死了,应该通知谁。我们听了都很吃惊,后来我们知道在抵抗运动中──如果确实是抵抗运动,结局的确不是胜利就是牺牲。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 ,许多朋友倒下了。 今天,这一切都已不再那么戏剧性了,因为我们更加成熟了。我觉得,我已经完成了把我同中国土地上的革命结合在一起的一部分职责。所以面对别人对你的种种非议,我唯有让自己回到莎翁的时代,学哈姆雷特辛酸无奈地对他们说一句――“这个城堡下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离别的那一瞬,我心中充满了惆怅,原谅我不能一路陪你,再见了,我的朋友。
  李薇:在这条通往自由的道路上,大家一起奋斗,一道成熟,我们都明白,唯有选择抵抗到底,我们,才有自己的前途,就像丘吉尔说的:“我们将越战越强,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在海滩上作战!在敌人的登陆点作战!在田野和街头作战!在山区作战!我们任何时候决不投降!”我想,我们也不会!
    音乐声响至最大。
  乐静:你这样睡着,很安静,很轻松,我宁愿你这样――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我开始考虑……生与死。有微笑与庇护陪着的话,或许死就没有那么可怕了。永失我乐后还剩下的欣慰是什么?应该是……所有相爱的人在阴霾的天空闪出最后一抹亮色的那一瞬,祈念,不,是坚信――一切会好的!除了生命我们无以付出,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
殷婷:方波,醒醒吧!
李薇:方波,醒醒吧!
李新玉:该起了,方波。
于海:无论如何,挺起腰杆做人!就算死,也不能倒下!
乐静:方波……
  面光亮,台光暗,
女孩:爷爷,你是战争中的英雄吗?
老人:不,我不是,但我加入了一个英雄的连队。这是一段不容抹去的历史。
女孩:历史,历史……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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