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冤家

时间；现代
地点；乡村一幢海青房
人物；嘎子；男30岁 村长
山杏；女30岁 嘎子的妻子
翠花；女60岁 嘎子的妈
幕起；海青房刚装修过的房间，两只木椅，电视柜上一台彩电，翠花手里提溜
着一筐红皮鸡蛋上，山杏随后上。
翠花；唉，不瞒大伙说啊，这筐鸡蛋是用来孝顺我妈的。现在的媳妇子也不知
咋回事，怀个娃就像皇后怀龙种，又怕怪又怕碰，吃鸡蛋不吃养殖的，
想吃啥没有第二声，我那当村长的儿子，在外头风风光光，回到家，那
简直就是狗熊，媳妇让她上炕，他不敢站在地上，叫他撵鸭子，他不敢
撵鸡，时代不同了，如今婆婆是媳妇，媳妇是妈！
山杏；面向观众，大伙评评理儿，我家那婆婆，三个儿子，嘎子是老大，好歹
婆婆也是妈，在哪里养老，都一样。可我就是心里不舒坦，凭啥，那兄
弟俩，在城里住着高楼大厦，出门小汽车，没事逛商场，身上的服装一
天一个样，横竖不拿养老费，逢年过节大人娃子来老家一次大扫荡，又
是猪肉又是血肠，老太太吃一口东西，也把他们挂心上，他们倒好，属
铁公鸡的一毛不拔，今个，我一定和嘎子把这事弄明白的。开门进来
翠花；见山杏一张脸阴呼啦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人老了，就像喂猪的粗糠，没人稀
罕，去人家买笨蛋，都问谁吃啊？我老婆子只好说，买给我妈吃。
这张老脸当屁股挺壮，俺们那暂有娃啥活不干？上山搂草，下河摸虾。
腆着大肚子在地里收割庄稼，啥也吃不上，生下的娃烂眼谷瞎，像只狗
崽子，瞅瞅眼门前的年轻人，娇怪的这也怕那也怕----
山杏；瞪着眼珠子，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肚里怀的可是你们张家的娃，别
说吃个鸡蛋，就是我天天吃山珍海味，你儿子也得给我买！你那时候的
老黄历已经过时啦，听好了，我没要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就不错了，老
太太你知足吧，嫌我不孝顺，有孝顺你的，谁也没拦你，大门是敞开的
看我不顺眼，你可以走哇？！
翠花；这句话本该是我说，这是我老太婆的地盘，我嘎子的家，要是嘎子吐口
把我赶，我绝无二话！你这刚进张家门，肚里又揣着娃，说话要掂量掂
量，我再不济也是长辈也是你的婆妈？如果，你娘家嫂子，这样对待你
爹妈，你还会抱着膀子站在这儿，对我比比划划？
山杏；双手叉着腰，你的地盘你做主，那你敢不敢说，不用我们俩？不行，你
拿四两棉花纺一纺，方圆几十里，谁家的儿子像他们，在人前人模狗样
西装革履，怎么就舍不得掏一毛钱给他妈？今天，嘎子回来，不给我交
待清楚了，我就把肚里张家的根-----嘎子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上
嘎子；边走边说，现在的村长难当，这不，西屯的兄弟俩为了一块地大打出手
咋劝也不听，人家指名道姓，要我这个村长到场，好家伙，刚把这边拉
开，那边弟媳妇直往大伯哥身上撞，害得我去拉杖，衣服被撕碎，脑壳
差点被开了瓤。这后院失火，老婆成天闹着，要我把妈赶出老房。你说
说，一头是妈，一头是媳妇，我夹在中央，受气啊！扯着耳朵一听，立
马皱起眉毛，哎妈呀，大伙听听，说曹操曹操到。推门进屋。
山杏；委屈的迎过来，嘎子---我不活了，活不起，今个有两条路你选择，你是
要我，还是要你妈？
嘎子；舔了下嘴唇子，这还用问吗？
山杏翠花同时；那你要谁？
嘎子；一脸无奈，嘿嘿，俩个我都要，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妈，我那个也割舍
不下！你们啊，一下午的吵吵啥？邻居们都在家，不怕他们笑话？为了
多大点事？又不是一碗饭装不了。
山杏；你说的倒轻巧，你没听听你妈都说啥？
嘎子；说啥？说啥也是咱妈！你要有气就朝我来撒，千万别和咱妈撕厮打打
大小我是个村长，你们婆媳不合，我这村长在乡亲们面前，还做啥榜
样？家合万事兴，你们知道吗？这些天，我的心口堵得慌，村里的轴承
厂去年的货还没有清仓，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都叫喊着要离厂，
你们在给我整这景儿，看着你们像院里的公鸡叨仗，我真的想自己几
十耳光。说着话，扬起巴掌左右开弓，咣咣响
山杏；一步扑上来，你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无理取闹，你扪心自问，我到张
家后，哪点对不起你娘？早上鸡蛋水，小病小灾的我跑断了肠，上集
口，遇到合适的我还不忘给婆婆扯件新衣裳，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
为一炉香，老二老三眼里根本就没把咱安放，养儿为防老，祖祖辈辈
都是把这规矩来唱，要是我一纸诉状，到时候对簿公堂，谁的脸面都
会被开水烫。
翠花；抹了把眼睛，点点泪光闪烁，山杏啊，婆婆也不是铁石心肠，你怀着孕
还上的厅堂下得厨房，虽然我嘴上不说，可我心底有主张。嘎子，你们
要是想打官司，那我还是走吧！
嘎子；妈，你去哪里？
翠花；自古养儿不养娘，指地不打粮，东方不亮西方亮，不行，我上敬老院
山杏；要走，我也不拦，上敬老院，你不怕你儿子脸上无光，那你就去！
嘎子；山杏，你怎么把咱妈来顶撞？不就是多了一双筷子，一张床？为什么
偏要分个清清楚楚，我是长子，咱爹去世得早，妈受了多少罪，辛辛苦
苦将我们哥三来抚养，我是老大，这就好比打麻将，我不做庄谁做桩？
山杏；大道理装着一箩筐，嘎子我问你，这个家到底谁来当？你再气我，当心
你儿子大闹天宫，提前见太阳！山杏摸了摸隆起的肚皮。
翠花；好了好了，嘎子，你也别为难，我收拾收拾行囊这就去找乡长，帮我安
排一下，俺家村长儿子还得听他身边的秘书长，山杏啊，做啥事，说啥
话，都要细细思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多年媳妇熬成婆，
有一天，你在我这位置上，就会知道，女人不容易，婆婆也是娘。翠花
转身去自己房里收拾换洗衣裳。
这时有人敲门齐呼啦进来一群轴承厂工人
嘎子；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告诉你们了，再宽限几天，钱就到位！
工人甲；村长啊！你别这么搪塞我们了，都押了四个月工资了，老婆娃张嘴要
吃要喝的，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抢银行啊？村长大人，不是我说你
你整天小轿车开着，好酒喝着，桑拿洗着，小姐陪着，天堂日子，我
们工人遭殃，今天来，我们兄弟几个不图别的，赶紧把血汗钱给我们
山杏；面对几个男人的架势吓得直往嘎子身边靠，你们----你们这是在打劫，
犯法的，知道吗 ？
工人已；哈哈哈---那你们打电话报警啊？张村长别把事做绝了，兄弟们都是泥
腿子，穷要饭的，抓起来有地方吃饭，也是好事。废话少说，既然来了
不给我们结果，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嘎子；自知理亏，银行贷款还未换上，这阵功夫去哪倒四万元？你们有话好好说
我亏谁的钱，也不能亏工人们的钱。
工人甲；张村长，工人们也不是不讲理，这么久了，我们也够意思了。今天几个
工人商定好了，你要是不给就地解决，我们就在你家住下，不走了！
山杏；因为害怕，浑身发抖，嘎，抽了。翠花嘎子急忙一个掐仁中，一个叫着山
杏，山杏，你醒醒，几个工人也慌了手脚。
嘎子；火了，刘老三，别给你们鼻子上脸，轴承厂是我承

包得不假，货物积压
也不是我想要的，头几年初建厂子，我们背水一战，不分白天黑夜的在厂
子里，我中饱私囊了吗？你们都看见了，那辆轿车是订货方没及时兑现货
抵押的！山杏，山杏。老半天，山杏缓上一口气。
翠花；双手合十，阿尼陀佛，阿尼陀佛，菩萨保佑啊，媳妇子，你总算醒了。
翠花慈祥的望着媳妇子。杏啊，你要是有个闪失，我这做婆婆的心里有
愧啊！为娘的不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你也不会生气。
山杏；妈，这事哪能怪你呢？幸好，娃子没事。
翠花；站起身，嘎子，你拖欠工人多少钱？
嘎子；妈，也没多少钱，等这批货出手了，我就给他们开工资。
翠花；颤动着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存折，哪，嘎子，拿去吧，麻溜到银行取
出来，给人家开工资！
嘎子山杏；妈！使不得呀！这两万元钱是爹为你攒的，我们----我们怎能动你
的钱！小俩口极力推辞，翠花坚持。
翠花；嘎子啊，妈不求别的，落叶归根，我只图着老了老了有你们照应着
，不需要吃香的喝辣的，只要舒心，只要看着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
我还图个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杏啊，你慢
慢就知道了。这俩万元钱，是你爹为我准备好的丧葬费，现在，嘎
子有难处了，我怎么能坐得下。嘎子，杏，如果妈在这里给你们添
堵，那我还是走吧，杏说得对，毕竟我养了三个娃。哪个都有责任
把我赡养，可是，老二老三别看他们吃着公家饭碗，活的也不容易
嘎子杏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个我也撇不下，哪个我也不想伤害
他。
嘎子山杏双双抱住翠花；妈，妈，都是做儿媳的不孝，不该把您老往外撵
不该在妈面前说那些令妈伤心的话，你不要走，这里才是你的
家，以后，儿子媳妇好好地对您，妈，我的妈，原谅媳妇粗鲁的
做法。
站在堂屋的几个工人也被这个场景感动着。
工人甲；上前，温和地说，村长，今天，你们一家给我们上了一堂
人间最有说服力的课，那就是，我们做儿女的无论富贵还是
还是贫穷，在什么环境下，都不要忘了咱的妈。村长，就凭
这一点，我们工人不走了，和你一起度过难关！这钱，您老
人家收回吧！村长，我们兄弟齐心合力陪你迈过这个坎！
山杏翠花；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们了！
工人们齐声；不用谢我们，是您的大爱让我们感动！村长，你
最该谢谢的是你妈！
嘎子；拍拍胸膛，放心吧，我七尺男儿，要是不孝敬自己的
妈，那还不如做只大王八，来，咱们为轴承厂的明天
击掌！几只大手我在一起。
山杏翠花脸上洋溢着微笑，幸福的望着他们。
荷塘月色音乐起 大幕落下